夜幕降临,窗外的米兰花送来阵阵清香。教师节快到了吧,在这个米兰花香悄悄弥漫的时刻,我敬爱的老师们又一次穿过记忆的隧道,一个一个向我走来。其中有一位老师,他个子瘦小,脊背笔直,精神抖擞。他就是我敬重的胡兴安老师,白峰中学的老校长。
胡兴安老师,也是我初中时候的化学老师。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胡老师,是被英语老师喊去教导处受训。
我自以为当年应该是个乖巧的女生,不知为何让英语老师列入那一份上课捣蛋的学生名单,而且是唯一的女生。在二楼半那个教导处——楼梯上的一个阁楼,有两三位学校领导挤在一起办公,作为校长的胡老师也在其中。我缩在那一群还在挤眉弄眼的男生后面,流着委屈羞愧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所幸的是胡老师竟然没批评我,让我回教室了,留下那些瞪大了眼的男生。那一刻,我心中油然升起对胡老师的敬重和感激。
第二年,胡老师调到郭巨去了。等我上初三时,他又回来当校长了。初三开学不久,我发现原本在学校围墙外那个“加强班”的学生不见了。这个班级曾像孤独的王者,与我们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围墙外,一个围墙内。他们自由自在地在他们的世界里称王称霸,每回路过,我经常会看到教室里正上演《大闹天宫》。
后来得知,那班学生被刚到白峰中学的胡老师拆分到各个班级,让他们也在围墙内的世界里读书了。胡老师叮嘱班主任,多关注那些学生的表现。对表现不好的学生,他找来一个个谈心。此外,每周一次,他把原先加强班的学生召集起来集中鼓励鞭策。
胡老师说,这样搞一个加强班,说是加强,其实就是给他们戴上了差生的帽子,极大地挫伤了学生们的自尊自信;作为老师,要把每一个学生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珍惜、去呵护,不抛弃、不放弃。
那天,我坐在胡老师的办公室闲聊。办公桌上堆积的一叠叠厚重整齐的文件盒,似乎在告诉我,这么多年来,胡老师的工作作风依旧严谨认真一丝不苟。聊着聊着,我们聊到了白峰中学。说起学校要搞六十周年校庆了,很是感慨。在白峰中学工作了整整二十年的胡老师,肯定有许多故事值得我去探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胡老师回忆起当年与白峰中学的一桩桩往事。
白峰中学最早的校址是在现在的白峰村老年协会那里。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师生们勤工俭学,靠去沿亭湾敲石子创收来的180元钱,作为当年校办厂的启动资金。有了校办厂,学校慢慢就可以干大事了。
1972年,校长王才根老师和副校长胡兴安老师偕同全体师生,踏上了白峰中学迁建的旅程。他们去县革委会申请征地批条,去教育局申请筹建资金。当时,教育局一共只给了两万元钱。所幸有校办厂。
说起校办厂,胡老师口中一直挂着另一位老师的名字,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他的无比敬重。他叫罗忠烈,是当年白峰中学的物理老师兼负责校办厂工作。胡老师离开白峰中学时,曾对在校老师说过一句话:“你们可以忘了所有老师,但不能忘了罗忠烈老师。”
1974年底,在各方的支援下,在全体师生的努力下,为学校争创争收的校办厂搬迁过来了,有着200米跑道的大操场填实夯平了,容得下全校师生开会的大礼堂建造完成了,宽敞明亮的教学楼拔地而起了……从此,庄山旁终日回荡着少年朗朗的书声、嘹亮的歌声、快乐的笑声。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白峰中学还没通电。黑夜里,学生们就着昏黄的汽油灯苦读。让学校早日通电,是迫在眉睫的事。可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为了一根电线杆,胡老师辗转托人,四处奔走,终于开来了介绍信;然后单枪匹马奔赴奉化石沿村。这个陌生的地儿,听都没听说过。一路颠簸着到了石沿,天已墨黑;吃了个馒头充饥,就宿在一农户家的破旅馆,小小的房间里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人,异味刺鼻,一夜未眠。第二天,罗忠烈老师千方百计联系好的货车准时到了石沿村。历经艰辛,那根电线杆终于高高矗立在白峰中学了。它宣告着,白峰中学从此告别了汽油灯时代。
胡老师说,白峰中学良好校风的形成,不是靠一两个老师的努力,而是靠全体师生的付出。那时候,每一位老师的心中只有学生,只有学校;为了学生、为了学校,无论多苦多累他们没有一句怨言,老师们的心里总是那么踏实那么开心。
再说说家长会的事吧。那时候许多家长不重视学生在校情况,而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或者农务繁忙也是他们不参加家长会的原因。针对这些情况,胡老师和班主任老师一个村一个村地走下去,到村里去开家长会。除了开家长会,他们还到每位学生家中走访。老师们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靠步行。不管严寒酷暑,崎岖不平的村道上,洒下了他们辛勤的汗水,印下了他们踏实的足迹,留下了他们真诚的笑容……
夜深了,窗外的米兰花香越发清新芬芳。此时,那熟悉的旋律又在耳边响起:“老师窗前有一盆米兰,小小的黄花藏在绿叶间,它不是为了争春才开花,默默地把芳香洒满人心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