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晨光现得早,不到七点,太阳就已经把浪漫的金色全撒在门口的小园子里了。趁着空气清新,我蹲在园中,为青菜们拔除几棵困扰它们的野草。我小心地把野草连根拔除,不经意中,手指触及了菜心,却发现,这菜心已经往高处长了——啊,它抽薹了,这浅绿的、我们通常叫做菜蕻的菜薹!
这菜蕻来得如此不动声色,我心头一热,脑中跳出了“拔草晨曦下,悠然见菜蕻”这样明显套用古人名言的“诗句”。句子虽拙劣,但欣喜之情却是真切的。
回想三个多月前,拔掉黄豆秆后,我挥锄掘地,把杂草拣得光光的,把泥土打得细细的,把畦面整得平平的,匀匀地撒上了菜籽,透透地浇上了清水,严严地盖上了薄膜。没几天,菜苗就长出来了。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一定要让青菜有足够的养料。朋友送我的一些鸡粪,我早在整地时已埋在泥土下面了,这算基肥。出苗后要施追肥,就这几平方米的菜蔬,我不想用化肥,又不可能像过去一样施人粪尿,便随时把洗鱼后的内脏污水之类可以转化为肥料的杂物贮在密闭的容器里让它腐熟发酵,到时候就拿这水来浇菜,看来这自制的农家肥也不错,浇在地里,菜叶都碧绿青翠的。
但是,世上什么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哪怕种几株菜。菜苗刚出土,就有虫子来光顾了。眼看着才指甲大小的嫩叶子,一瓣瓣被咬出小孔来,是什么虫子如此可恶呢?我蹲下身子细细察看,哈,找到了,这小小的青虫!虽然它有极好的保护色,绿得跟菜叶毫无二致,可是毕竟它与菜叶形态不同,我稍一留神,虫子就露出真面目来了。我把它们一条条捉出来,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多久,小小青菜又受侵害了,有叶子被吃出一个个缺口来,还有被从梗上咬断的。我缜密侦察,发现这一次为害的是蜗牛。这蜗牛爬行虽慢,但啮咬却挺利索,一天下来,能把一株菜吃得面目全非。幸亏我发现得早,从菜叶上,从菜根旁,把这一只只蜗牛找出来,置之死地而后快。
第三波的虫害挺隐蔽,眼看菜叶全是完整的,可是它的颜色却一天天变黄,且不再挺立,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我反复观察,终于发现了秘密——原来在菜叶的背面长了无数个虱子大小的虫子,也是绿绿的保护色。我认识它们,学名叫“蚜虫”,我们本地人则称它“油虱”。它们的手段更毒辣,不直接啮吃菜叶,却吸食菜体内的汁液。我知道以前农民是用一种叫“乐果”的农药来喷杀它们的,现在可能又有新的药了。可我还是不想用药物,每找到一片长蚜虫的菜叶来,就直接用手指把这些害虫捏死。
青菜们没有辜负我的心血,不断给我以回报。最早的小菜芽,长得密密麻麻,我“删繁就简”了好几次,删下来的小菜用来煮羹,鲜嫩滑爽,可口之极。小菜在不断地长大,成了“中菜”,仍是过几天就可以删一次。朋友来我家,最爱吃的就是这“无公害”青菜。等中菜长成大菜了,寒冬也已来到,朋友再来吃饭,发现这青菜更加鲜嫩可口了,还微微带有甜味。就这样,我家餐桌上,这盆“无机青菜”总是“抢手货”。
三四个月来,这青菜陪着我,从小苗到大菜,现在悄悄地开始上蕻了。能吃到美味的菜蕻,对我来说无疑是一桩喜事,但是,我当然明白,紧接着我的餐桌上就要少了这一道佳肴了。这些菜们将要开出金色的小花来,等我们欣赏完菜花,它就要摇晃着饱满的菜籽荚向我们告别了。当然,我会保存好菜籽,下半年,我们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