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同朋友在区内“一日游”,中午到一家农家乐用餐时,竟出人意料地见到了已近半个世纪未睹面的“拷骨浆”,瞬即勾起了我许多美好的记忆
在以前的北仑乡间,耗钱费神地制作烹调拷骨浆,多是在逢年过节时。拷骨浆虽然同糖醋排骨一样,主要原料是斩切成3、4厘米长的猪的小排骨,但两者的烹调方法却大相径庭。烹调糖醋排骨时,猪小排先要裹沾淀粉,再下油锅煎炸,然后加食糖、米醋、酱油、桂皮(或茴香)等佐料进行红烧,待到汤汁浓缩时勾芡成品;而烹调拷骨浆时,不需要开油锅,先用菜刀的刀背将猪小排拷(敲)裂,加宽水煮沸,略熬火,然后将骨头连同汁水倒入一只饭瓶(陶瓷制品)内,不加任何调料,煨在火缸里,数小时后,待香味四溢,汤汁浓缩,鲜美又养人的骨髓溢出在汤汁中时,倒进镬里,加盐,用旺火烧开勾芡即成。然而拷骨浆的“勾芡”不用常规的淀粉,而是使用纤维素较多的大麦粉,勾成的芡也并非是半流质的滑黏状,而是介于流质和固体之间的那种“糊”。因糊中不但有骨头上所沾的肉的鲜味,更有骨头中溢出的含量丰富的骨髓,因此极鲜美。当年大人们常常对我们小孩子戏谑道:“少吃点,当心鲜得掉了头发。”因制作过程中有“拷骨”这一道程序,故得名为拷骨浆,现在想想,似乎称其为“拷骨糊”更确切。
拷骨浆也是昔日农村办红白大事(婚嫁和丧葬)时的一款菜品,只是出现在红白大事筵席上的这款菜肴,不及家庭日常制作的地道。红白大事正餐用的拷骨浆,省却了家庭制作时的“炖”,跟糖醋排骨的制作可谓大同小异,只不过稍有变动:一是下油锅、裹沾淀粉前须有拷裂骨头的过程;二是勾芡时采用了大麦粉,不再用淀粉。而办红白大事之家,在结束红白大事之前的最后一餐便饭用的拷骨浆,就更简便了,所用的骨头都是取自“搡羹桶”中已烹调过的,既有收集来的糖醋排骨,也有带骨的白斩鸡块等,经加汁水、食盐、香料等调味料煮沸,用大麦粉一勾芡即就上桌了。
何为“搡羹桶”?过去乡间嫁女娶媳时,通常请“送娘子”(一般为堕民)来帮忙,诸如为新人梳妆打扮、扶新人上轿、送亲路上为新人提火熜、搀扶新人拜堂等等,作为报酬,主人家除了给些钱之外,每餐筵席的残羹剩肴,都由“送娘子”们去收集和消受,他们装盛这些残羹剩肴的桶,就称之为“搡羹桶”。后来,“送娘子”这习俗虽然逐渐消亡,但“搡羹桶”一词及收集残羹剩肴的作法却留传了下来。至今,人们还以“搡羹桶”一词来比喻混杂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