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心病无人同情。购车阻力首先来自母亲,因为有把手机落在冰箱里、把空电饭煲插上插头之类的“前科”,母亲的态度很坚决:免谈!她说如若不然她会提心吊胆,寝食不安。其他人的反对也似乎合情入理,有强调量力而行的道理的,这声音来自勤俭持家的长辈;有希望我为节约地球资源、缓解交通压力作贡献的,这呼吁来自我那位家中常备两个大桶、洗脸洗衣洗地板一水三用的以天下为己任的女伴;现身说法分析利弊的是我的丈夫,他痛心疾首列举两弊———缺少步行损害健康 车满为患停车难于上青天。
尽管四面反对声,我还是恋车依 旧。想起学车经历,总有不堪回首之 感。辛辛苦苦学出来却无用武之地,岂不辜负了那番心血?
我学车正当盛夏,虽然师傅选了个好地方,能免受日晒雨淋,但毕竟酷暑逼人,汗水浸着身体烘着,衣服便总是湿了干,干了湿。师傅把三四个女人安排在一起,轮着学,那几个都是三十来岁的,领悟快,手脚利索,没有精神负担,一闲下来就颇有兴致地探讨如何自酿葡萄酒———逢葡萄大年呢。我在一旁,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是倒库移库,年岁大了一轮,反应就不止慢一拍,体力也跟不上,一轮下来,竟恶心不已,师傅说那是脖子扭得时间太长幅度太大的关系,当然那几位“酿酒大师”把脖子扭个180度也不会发生类似问题。
我牢记笨鸟先飞、弱者自强的道理,压大饼、过单边桥、穿限宽门,苦练基本功,临考前几乎胜券在握,却不料最后一次熟悉场地时突然慌了神,过限宽门的时候左一扭右一斜把教练车上的两面后视镜撞得不见踪影,师傅连呼“开了眼啦,开了眼啦”。好在他是个好脾气的年轻人,没骂出难听的话来。人说打着灯笼找媳妇,我是打着灯笼找师傅,第一要年轻———他总得尊老吧,看来没白费功夫。英国一位名叫玛丽亚·麦卡锡的妇女历时23年才考取驾照,我这高龄学员,虽未经历这样的持久战,却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那黑本本。
付出太多才会痴迷过度,借用贺敬之的一句诗,我是“几回梦里看车展,双手搂定方向盘”。然而终究孤掌难鸣,只好作罢。情思难断,我就在房间贴上廖晓义的照片,以环保人士———永远的无车族勉励自己提高境界;诱惑难敌,我就想想先生的生发剂、育发露,自己的兰蔻、哥弟,女儿的参考书、培训费,算算相当于多少汽油费。就这么着,我安下心来。
某日去看好友,她儿子不无揶揄地说:“我妈开着车子满世界飘去了。”这下又撩拨得我心旌摇曳,噢!我的汽车,我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