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您在1992年请辞过一次,后来1993年又复出了,当时您好像是受到了很多的压力?
范徐:1993年7月1日,当时因为中英之间没法达成共识,人大决定“另起炉灶”,做前期的预备工作。本来筹备成立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委员会,应该是1996年内才成立。人大常委会提前两年成立了一个预备工作委员会,简称预委。他们找我做委
员。当时我已离开了政坛,如果我不做,我会很轻松。如果我去做的话,我亦很清楚一定被人家批评。从1983年到1992年,我是港英政府委任的议员,人们说:你是亲英的嘛。现在您去接受人大常委会,这个预委会的任命,那您不是亲中了吗?你一定是为了个人的名利。都是这么想,我亦明白人家会这样想。所以我当时很难决定,我是不是应该明哲保身,享受家庭生活。可是后来我想,作为一个香港人,在这关键时刻,你不挺身而出,将来情况越来越坏,我自己会觉得很后悔,所以想来想去,结果就进去了。
记者:当时所预计的压力与实际上的压力有差距吗?当时预计到这样大的压力吗?
范徐:没有,当时预计到人家是批评我,可是我想不到是抹黑跟人身攻击,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骂,唯一的方法就是抹黑我,所以比我想象中要强烈。这个当然我自己也有责任,因为我当时去参加临时立法会选举,选上了还要做主席。临时立法会是港英的眼中钉,所以彭定康整天就在那里批评、讽刺、揶揄,其实他的目的是将我们贬低,等香港人对“临立会”完全没有信任的时候,“临立会”做的事情,香港人就不会接受。我作为临时立法会的主席,我有责任向群众解释我们的工作,而且亦要反驳彭定康等人的无理取闹。因此我的声誉就江河日下,被人家说是“变色龙”、“旧电池”,最后变成“香港江青”。“旧电池”就是人家用完了,不再用了,有人又拿起来再用。就是说,英国政府不要你了,然后在这里再次被用,(这些形容词挺刻薄)是呀,当时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专利,也拿来骂其他人,因为有不少预委也在英国手下做过事的。
记者:当时怎么应对外界的批评?
范徐:开头很积极作出解释。后来发觉我讲得越多,有的人越是断章取义,更给他们加了点“子弹”,所以我后来就决定不再去解释。可是我有自己可以控制的西,就是我的言行举止,我讲话的清晰程度。所以慢慢学会讲话不用太多,到题就可以了。我讲得清清楚楚,讲少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第二个就是身体语言自己要改善,有些事情一听不对,面色就变了,我现在就学会不变;发火没用,解决不了问题。我可以控制的,我就尽量去改善,我不能够控制的事情就由得它。
记者:下届立法会选举您还参加吗?
范徐:下一届可能我不选。选举在香港来说,其实是一个既要顾外、又要顾内的事情。顾外,大家都看到,就是参加论坛、跟选民接触,这个我没问题;顾内,我一个人顾不了。
所谓“内”是什么,我们有一些很复杂的选举条例,如果有任何疏忽地方,严重的话,将来可能会令你被取消资格,选上了也会取消资格,或是会引致你罚钱、入罪。所以,你想我内部如果没有一个人,从头跟到尾帮我处理这些事,我这个选举选到了都没用,可能给告上法庭,给人家取消资格。可惜,我完全能够信任、能够依赖的小姑在我选完之后,她就跟我说,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到今天还没有办法找到一个这样的人,因为这个人很重要。
(摘自《羊城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