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义广

　　今年高三的离别来得格外早。之前学校都是将毕业典礼安排在6月下旬，虽然高考结束后，学生若无特别的事情，一般也不会来学校，但因为还没有举行告别仪式，便总感觉只是放了个普通的假，假期结束后，他们还会齐聚在教室里，认真地听课，安静地自习，亲昵地调侃，开心地大笑……

　　然而，这次不一样了。高考刚结束便隆重举行了毕业典礼——穿礼服，走红毯，家长盛装出席，老师夹道相送，仪式感拉得满满！典礼上，从一张张照片呈现的点滴往事，到一位位师长送上的真情寄语，从家长质朴话语里的勉励与期许，到领导殷切目光中的赞赏与嘱托，从学生代表的幽默演讲，到才艺大咖的歌舞演绎，直至全体毕业生依次上台举行拨穗仪式，领取毕业证书，每个环节都有精心安排的细节，让人难忘，令人回味！

　　典礼结束后，照例是回班级收拾物品，办理离校手续。曾经无比憧憬毕业“解放”的孩子们，此刻脸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奋，他们和家长静静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然后礼貌地跟老师道别。我站在讲台上，也强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有些孩子专门跑来跟我合影，还有几位家长说，要留下来帮我把教室打扫干净，而我也没有推辞。三年的相处，我无论是和学生还是家长，都越来越像同舟共济的战友和亲密无间的家人，太客气反而显得有些生分。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很快便打理停当，一切都整整齐齐、亮亮堂堂。然而，就像事后我在家长群里说的那样：“教室窗明几净，但少了许多生气……” 学生走了，很多地方变得空空荡荡！

　　下午在办公室把学生的照片一一贴到《毕业生登记表》上，又做了些程序性的事务。忙完后，我拿着笔记本电脑，准备构思下前几天领导给我布置的一份关于考试评价的“作业”，于是又来到了这空无一人的教室。

　　我是个很容易被外界干扰的人，因此每次想写点什么，都会力图找个安静的去处。以往在无人的地方，我的思路很容易被打开，写作的速度也比较快。但今天坐在教室，四下里寂然无声，竟半天理不出头绪，也没敲出一行字来。

　　于是合上电脑，走到窗前放空自己。外面正下着细雨，学校旁边的南山上烟雾缭绕，宛如仙境，鸟雀的叫声在雨声中显出别样的意趣。我在想，学生如果还在这里的话，面对这样的景象，他们会有怎样的反应呢？要是在高一，男生可能下课后会去雨中奔跑或打球，然后淋得透湿，他们身上的活力不允许自己太循规蹈矩；女生则很可能三五成群地站在屋檐下，静静欣赏树叶上滚落的雨珠，或为一只嬉水的昆虫出神半天；高二学业渐重，慢慢长大的他们或许也会站在窗边欣赏一番，评论两句，然后互相提醒放学时带上一把伞；到了高三，面对首考、高考的压力，他们一般并不会太在意这些司空见惯的天气变化，顶多会在学习太累时偶然抬头看看远处的云雾，听听雨打窗玻璃的声音，让自己疲惫的身心暂得放松……然而我明白，无论我怎样发挥想象，都不及现实情况的万分之一，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独特的，都会在不经意间带给我想不到的惊喜。

　　三年的时光弹指而过，回头想来，感慨万千！三年里，有很多人值得回忆，很多故事值得书写，希望将来在某个合适的时刻，我能再次坐下来，从容地一一讲述。

　　最后，以我在教室里写的诗聊作结尾：

　　烟萦雾锁鸟鸣闲，

　　池畔风光似旧年。

　　伫望南山思绪乱，

　　骊歌轻奏意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