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黄家村经济合作社第三次年终股金分红,全村的户主携着大红的股份证书都来了。合作社要把一年的房产、设备出租和村办厂的承包等全部收入,除去支出后的余额按村民的股份分红,今天就要把现金发到村民的手里,怪不得每个人的嘴巴都笑得像敲开的木鱼。
“哈,我也做股份公司的老板了,不动手不动嘴的现成分钞票,真是‘鸡吃砻粮啄着谷’,又捡到外块。”木匠阿毛乐得手舞足蹈。
“吃年糕,年年高,今年比去年每股又多了好几元,我自己65股,老婆55股,读大学的女儿也有15股,三人135股,每股20元,一共有1700元。真是多谢党的好领导,日子越过越美好。”养猪专业户黑炭头福海心里开心嘴巴滑,竟能出口成章的念出两句打油诗。
“咕”的一声,一辆“奔驰”在村前停下,车门里钻出了肚若孕妇的村里第一号大款,做房地产生意的阿国老板。
“弥勒菩萨摸进草庵堂,阿国老板,你来凑啥热闹?”快嘴阿华婶遥洋隔水的在远处向以前的老邻居打招呼。
“打煞猫,勿离灶,我是黄家村的村民,为啥不能来老家?我也有股金可分嘛。”阿国老板说着掏出香烟,向四周的乡亲们发着“大中华”。
“摘着了大西瓜还要收小芝麻,这么大的
老板还希罕这几元股金?真是越有越要。”修摩托车的胖子小阿三没分着“中华”,有点不高兴地嘀咕着。
“这你就不懂了,这股金比我赚来的任何钱都金贵,放在袋里暖心窝。钱虽有限,可里面有我和同辈们共同创业流下的汗水。”阿国老板神态肃然地说。
“这些小青年晓得屁,当年办小工厂,都是每户五十、一百的凑弄来买机器设备起家的,我投资的50元钱还是向阿毛娘借的呢。没有当年的艰苦创业,哪来今天的分红。”阿寿叔公说的倒是实话。
“人凭良心树靠根,也不要忘记老支书祥和哥,要不是他日夜奔波,带领大家千方百计搞多种经营,现在的日子有这样惬意吗?可惜他待不到分红就走了。”阿华婶说着撩起衣角揩起了眼泪。
“现在的村干部也不错,村里的事业一年比一年红火。要是像有些人鸡毛拔着当令箭,一当权就只想着自己发财,每天吃呀喝的,再大的家当也败完了。”胖子阿三小眼睛瞟一下蹲在角落里早已“下马”的原村主任,放大喉咙故意打马给驴听。
“村里这几年的变化真不小,村头巷尾每条大路小路都成了平坦坦的水泥路,装上了路灯,建起了垃圾箱,还有人专职搞卫生,看这一排排的楼房,我看和城镇差不了多少了。”长脚阿桂哥分了股金出来插了几句话,就骑上三轮车去赚外块。
紧跟阿桂哥出来的80多岁的长根公公,他颤抖着的手沾着口水,一张一张地数着一沓一百元头的红币,乐滋滋地说:“这年头真是倒吃甘蔗节节甜,年纪越老生活过得越有味道了,每月有300元的土保,又做了农村医保,过年还有股金分红,哪个还要靠养儿防老,谁都没有后顾之忧啦!”
“阿公,介好日子你要活到一百多岁,芝麻开花节节高,明年的股金会更多,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好。”阿国老板殷勤地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送上一支中华烟。
“你这小鬼头赚钞票心要平喔!赚了介许多,腌在咸菜甏里要发霉,多吃鱼肉要高血压,我看要多献点良心,不,多献爱心,有的地方还穷着哪!好心总有好报的。”长根公公抖动着胡子,教诲着小辈。
“阿公,我也是上磨肩胛、下磨脚底苦过来的人,我会听你的话去做。”阿国老板毕恭毕敬地回答。
和煦的阳光照耀在村文化大楼的粉墙上,返射出夺目的光辉;远处传来雄鸡引颈高吭的长啼;谁家的厨房里飘来了诱人食欲的红烧鱼的香味;中午已经临近了,村委会门前腰包鼓起来的人们仍在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着,迟迟地舍不得离去。